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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 那孩子還活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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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晶要見人是在外面見的,走的時候先生在家裏,要去釣魚的,她停在客廳等先生下樓。

看著那些設備,都是他自己備著的,很多,長的短的之類都有,覺得可能男的到了一定的年紀,都喜歡釣魚嗎?

“要不要一起去?”

“我有約會,你可以做一下防曬的。”

不然這個天氣,你去海面上曬一天,可能回來她就不是很想要了,太黑了。

關澤平抱抱自己太太,不是年輕的那種抱了,就是虛抱一下,“我其實不建議你見她的,那樣的人,見了很浪費時間。”

“諾,你們都這樣講,二十多年過去了,還是這樣講,可是一些事情還是講清楚比較好,如果不是前段時間一直出現。我也快忘記這些事情了,可是大嫂你知道吧,我覺得人有時候不能太沈默。”

跟房茯苓的關系非常的好,好到外面小報天天講的那些豪門緋聞,妯娌不合之類的,從來沒有出現過,她是非常尊重大嫂的。

關立夫能喊她半個媽媽,出生之後一大半的時間,是她帶著關立夫長大的。

關澤平點點頭就走了,有朋友都約好的,先去海邊,然後上船。

翻舊事很浪費時間,也很無聊,沒有意義,霍晶一定程度上很同意自己先生的看法。

劉艷看著眼前的人,從坐下來就覺得怪異,態度非常冷淡,她就不是很懂,“我老公之前在集團下面——”

“賀太太,”霍晶打斷了一下,手微微擡了一點,“你們家裏老太太身體怎麽樣?”

老太太?

是她婆婆還是她媽呢?

猶豫了一下,“還好。”

她原本想提一下賀清軍的,人就是這樣,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呢,就還有其他更想要的,比如說這次改革之後賀清軍穩坐位置了,是不是能更進一步的。

自己所求的大事,在人家眼裏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,動動手就能給的機會。

霍晶笑了笑,身體好就不錯,繼續笑著問,“你們家大哥身體怎麽樣?”

“也還好,”劉艷沒忍住,“關太太認識我大哥嗎?”

“認識,當然認識,”她放下手裏的咖啡,上的不是自己喜歡的東西,她比較養生的,“所以,你大嫂死了嗎?”

杯子輕輕磕碰在骨碟裏面,劉艷腦海裏面閃現很多,笑容肉眼可見的掛不住,“關太太,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,有話可以直接說。如果有什麽能幫到你的話,我們很樂意去做事。”

霍晶沒擡眼,悠悠然地看著劉艷,“你如果要幫你先生搞關系找門路的話,最好打聽清楚了是誰的門路,不是所有人都是我大嫂一樣的好脾氣。”

“當年賀先生怎麽留在大A的,靠的是誰的關系你們也清楚,當然,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,是他自己的能力,但是如果想更核心一點的位置,那麽不好意思,我們關氏廟小。”

劉艷臉色就很難看,她覺得面皮給人撕扯的難受,難怪一直拉關系拉不上,難怪關太太態度如此,她前大嫂房茯苓,就是現如今的關氏大房太太。

“對不起,”劉艷覺得很抱歉,她如果知道是房茯苓,她是個臉皮厚都不會好意思上門的,她沒那麽不要臉,“希望她過得好。”

“我大嫂過得很好,謝謝你關心,我並不是針對賀太太,只是想要你清楚一下,免得做無用功罷了。”

“賀先生自己爭取的位置,二十年前我們能讓他坐,現在依然能坐,大嫂並不是計較這些的人,你比我更清楚。”

就是因為知道,所以劉艷才覺得羞愧。

“當年那個孩子,其實還活著。”

劉艷說完這句話就走了,她不知道講這句話對不對,合適不合適,講了會有什麽樣的結果。

但是這件事情,她壓在心裏二十多年了,她覺得如果再不講,可能就帶到棺材裏面去了。

她這是第一次見關太太,也是最後一次,房茯苓她就更不可能見到了。

她覺得,可能是贖罪。

希望能報恩,報給大嫂的恩情。

房茯苓人好到什麽地步呢,嫁過去從來不嫌棄下面兩個弟弟的,給操持結婚找工作,賺的工資從來沒有說踹開下面的弟弟,哪個弟弟結婚都是她操持的。

賀清軍的工作,就是她當年找關系安排進去的,當初大A小A分家,賀清軍應該去小A的,人員配置就是這樣的,你沒關系又年輕,就分出去。

可是小A那條件太差勁了,都是在鄉下工作的,找對象都找不到的,所以很多小A的雖然工資高,但是對象很多沒有工資的,就是在鄉下找的。

賀清軍當然不想去,還是房茯苓找關系的,留在了大A,然後二十多年,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。

可以說,她一直覺得,賀家靠著賀老大賀清然是不行的,真正的興旺是前大嫂幫襯起來的。

賀清然跟孟曉的破事,她如果自己遇到了,可能也會發瘋。

但是那個孩子,她還是知道了。

當時醫院的一個護士,是她同學。

後來同學聚會的時候,講醫院的事情,具體她不太清楚,但是確實就是她大嫂。

那孩子,當時是活著的。

不可能是後來抱回來的那個,那個是窒息死亡的,生出來沒多久就去了,渾身顏色都是不對的。

那時候家裏已經天翻地覆了,房茯苓扔下孩子就再也沒回來過,去哪裏了他們家裏誰也不敢打聽,就希望她過得好,比誰都好,真的。

她這輩子就見過這麽一個好女人,好到你沒有一點嫉妒她的地方,孟曉算什麽啊?

賀清然的青梅竹馬,學生時代的女神,無論是什麽,全都是狗屁。

跟賀清軍回老家,賀老太太住院了,老三兩口子伺候著,“不讓講的,醫生看過不是大問題,就是人體機能的老化。”

老三在外面說,往裏面看一眼,老婆在裏面餵飯呢,“不用擔心,有娟子呢,她對咱媽比對我都親。”

吃完飯,一點一點給擦腳,老年人,後腳跟都幹燥起皮了,油性小了,龐娟就給婆婆一點一點擦拿著護腳霜,一點一點按摩吸收。

劉艷看著,就覺得自己是做不到這個的,親媽都不能做,心裏膈應這個,特別愛幹凈的。

去倒水盆去了。

旁邊人住院老太太就羨慕啊,這還是兒子有本事,不然的話,兒媳婦怎麽一個比一個孝順呢,親閨女都沒有這樣的。

劉艷等回來,就打算把話咽下去了,沒法說了,老太太作了也這些年了,作的老大兩口子這些年只能去外地,就這樣隔三差五還是打電話去罵一頓。

什麽難聽罵什麽,你說這樣的日子老大兩口子就真的過得是好日子嗎?

天天給老太太詛咒的要死一樣的,孟曉這人也是頭鐵,劉艷就要佩服她這點,不管老太太罵什麽,都是笑著。

她要是再說一下那個孩子,她怕給老太太命送走了,不能說。

給關太太說了,關太太如果要找,就去找。

如果不找呢?

不是他們家的孩子,孩子是賀清然的,人家上不上心的話,她拿不準。

不停的有人來探望,馮椿生坐了一會兒,老太太還蠻喜歡跟他交流一下的,“有女朋友了嗎?”

“還沒有。”

“有喜歡的嗎?”

馮椿生沈默了一下,笑了笑,“沒有。”

他在車裏想調一下音樂,屏幕滑過幾層,歌曲很清新,他比較喜歡的一個男歌手唱的。

田老太太拎著東西上來,順路買了一點菜,“你們在家我才去買菜,平時都不吃。”

“菜沒多少錢,還是應該吃的,長時間不吃也缺乏維生素。”馮椿生還是聽歌,勸一下。

田老太太主要講的,其實不是這個意思,“家裏有點錢也不能亂花,都得有成算一點的。”

看馮椿生一眼,放的什麽歌啊,一會一個月亮爬上來,她是不喜歡聽這些的,嘰嘰哇哇的,“你關一下,我跟你講個事情。”

馮椿生拉了拉安全帶,關了音樂,聽著後面人說話,“你大哥這不是要考試,他下面好幾場考試的,打算什麽工作都試試,不是我說,你大哥能力怪好,考什麽都行。”

從小呢,學習就比老二好很多,老大上實驗班,老二就得去民辦,就這樣的差距。

歸根到底,可能就是人的運氣,老二這兩年運氣很好,找的工作好,而且隨便找個工作沒想到還是在親戚手底下的,上面有人。

“那很好,考考試試。”馮椿生覺得到年紀了就工作,不能說一二三年在那裏一直等,等來等去的,基本上是最後什麽都沒有的。

田老太太話講很多,講來講去的,“你看你賀奶奶三個兒子多好,生病有的出錢有的出人,病房裏的人都羨慕家庭好,有兄弟的就一定要團結。”

“你大哥眼看沒工作,出門連個漂亮衣服也沒有的,你當弟弟的,也不說給一千塊錢,你看看他衣服還是學校的那些,小衫正兒八經沒有一個,要帶他去買也不去,肯定覺得花家裏錢心裏有負擔,他壓力也怪大。”

馮椿生就繼續開車,他也不知道是聽不懂還是沒聽明白,這但凡是個會來事的孩子,這時候應該開口了。

結果沒動靜,“也不是吧,大學的衣服也還能穿,又沒破。”

他也是非常節儉的人,衣服一件就是一件,我大學的衣服沒壞我就繼續穿,不然還能扔了啊。

田老太太經常就覺得跟老二講話講不明白,講不透徹,你是理解能力跟別人不一樣呢,還是天生的愚鈍呢?

她重點是這個嗎?

運口氣,還是繼續說,“你當弟弟的,賺工資的,比他上班早兩年,也沒什麽花錢的地方,這時候你不是雪中送炭,你大哥心裏能不念著你這個情分,這就是親兄弟是不是?有什麽事兒了,你看看不都是兄弟在一起的,出事了還是自己家裏人,別人誰能可憐你?”

“不是,我看我哥還有錢,前兩天還說他有錢的。”

就說不明白的呢?田老太太覺得特別費勁,“那他還能跟你說沒錢,那不是問你要錢的嗎?他當大哥的肯定不好意思說自己沒錢,我們給錢他不要,說是在家裏也愧疚,不想拿家裏的錢。”

“奧,那拿家裏錢也沒事,這有什麽的。”馮椿生就是不溫不火的,你說什麽,你說多著急,我還是有我自己的思考跟邏輯的,我心裏也有自己的規劃。

“你拿一千塊錢給你大哥。”田老太太閉著眼說的,不想再多說了,浪費口舌。

這就是個好事,她覺得自己張羅的就是個好事,促進兄弟感情,以後他們都不在了,還不是兄弟倆過日子的?

為了誰?

全都是為了這個家。

結果馮椿生就可能了,黑眼睛看著奶奶,“我身上也沒有錢,要不等發工資的,卡裏錢不夠了。”

“你錢呢?”

馮椿生猶豫了下,“就之前,我在北京那邊,又買了個小房子。”

田老太太心裏面就搓起來一股子火氣,到家裏家裏人一聽,也是來火氣,你這麽大的事情,為什麽不跟家裏人說一聲呢?

賀嬌就覺得寒心,“你怎麽不跟家裏人說一聲,這不是個小事,你自己的錢我們不動,但是你商量一下沒問題。你奶奶管你們從小到大的,現在翅膀硬了。”

“不是,我還沒來得及說,想今晚說的,事情也是今天才辦下來的。”馮椿生就還是那個樣子,看著有點緊張,他想定下來再說的。

本來打算是海市買個房子的,他那邊房子租金不少錢,手裏也攢了一點錢,加上之前剩的一點兒,康帥那邊就提了一句,“這邊的小破房子,別看一個一個小的不行,一間十幾平米二十幾的,但是都是等著拆遷的,一拆遷出來,就是幾套房子,甭管是郊區還是河北的,賺翻了。”

康帥在那邊跟老婆上班,時間長了,也看出來一些門道,靠工資是不夠花的,能維持溫飽,但是有錢人太多了,你在有錢人的世界想過的好一點兒,就只能成為有錢人。

康帥買了房之後,心態也活了,他現在就想炒房,人家前面炒房的賺死了。

他現在生活成本就少了,不用給房租了,老婆跟自己錢也能攢下來一點,心思就特別活躍。

加很多中介,天天看人家發。

跟馮椿生聊天的時候就說,手裏資金有限,買期房買不起,大房子也買不起,就得小投資。

小投資呢,只能找小面積,老破小,位置還不能太好的。

錢這樣一合計也不是很多,馮椿生聽著呢,覺得自己勉強夠。

他有個天大的好處,不花錢。

真的沒開銷。

回家買東西,用的是單位發的卡,超市直接去拿就夠一家人吃的了。

住房有宿舍,幾個人擠擠也很滿足。

吃飯有食堂,溫飽問題都解決了。

最主要的是人小沒應酬,人緣好又老實,與人為善,前面兄弟都帶他玩兒。

倆兄弟一商量,馮椿生也想一起的。

“哥,你看看唄,我也不懂,也沒去過北京,你懂得多,了解也比我多,合適的差不多的就行。”

說話就很實在。

你看他在你面前,是基本不能給你任何壓力跟影響的,不太有存在感,有也行,沒有也行,講白了,就是舒服。

不像是有的人出現在你面前,氣場太強大,或者直接氣場不合適,存在感比較高。

他先給康帥打錢過去了,過幾天去簽字兒。

家裏鬧得不開心。

“你懂什麽,就總是什麽不懂跟著康帥幹,康帥也年輕,那麽多錢買個老破小,還等拆遷的,多少人等一輩子,最後房子壞了,賣都賣不出去,貧民窟都不住。”有錢幹什麽不好啊,你好好攢著不行?

賀嬌就覺得你主意太大了,不同意這個事情,“你不花我的錢,我也不同意。”

她是真怕錢打水漂了。

哪裏那麽好的運氣呢?

覺得不靠譜。

田老太太打量他臉色,講話委婉一點,“你慎重考慮一下,買房子不是那麽容易的,跟喝白開水一樣的,人中介說什麽就是什麽,咱們也不清楚什麽情況就聽人家說。”

“再看看吧,我也事前打聽一下,但是如果真的有機會的話,一下就能賺不少。”

一聽他這話,田老太太就知道鬼迷心竅了,笑了笑,“光看人家發大財了,沒看見那些賠錢的。”

勸不動。

自己晚上也想,你說孩子來的時候那麽一點,剛到家裏來覺得家裏怪好,笑著到她跟前問她以後在這住了嗎?

她聽了心裏就發酸,多少年想起來就覺得難過,孩子小時候受苦了,那時候老大不懂事,攆著老二走,她給老大打一頓,以後老大就知道了,這是弟弟,不能攆著走。

可是長大了,有主意了,上班了就更有主意了,但是你再有主意,你吃過的飯沒有我吃過的鹽多,要吃虧的。

家裏人說話,該聽還是得聽。

找的那個對象,你得談談試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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